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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 比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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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還有沒有人上——還有沒有人——”裁判聲嘶力竭地喊著,盼望再上幾位英雄,把此刻站在臺上的白秀才也幹掉。

君如月淩空躍起,足尖在旗桿上一點,如一枚嫩黃色的蝴蝶栩栩然飛落臺上。

白秀才驚得心跳都停了一停。君如月那雙格外明亮的眼睛對上了他驚惶無措的眼睛。

“怎麽是你?!”兩人同時出聲。

白秀才是被嚇的。他哪裏想得通,既然君如月和謝寶刀是一夥的,怎麽一個對美玉不感興趣,一個卻要上臺與他爭奪?

君如月則在最初的驚訝後,又定下了心,擺了個“落花不沾衣”的起勢,準備照打不誤。她微微瞇起眼睛:不管是誰,欺負了謝寶刀,都得付出代價!

“妖怪,看掌!”君如月一出手就是“落花飛雪何茫茫”,漫天掌影像漫天花影,罩住了白秀才前、左、右三路。

白秀才抱住頭,拔腿就跑。他背後掌影渺渺,花影紛飛,好看煞人,可他一點都不敢回頭。

等跑到臺邊,路沒了,白秀才很沒形象地就地打了個滾,勉強從掌影下脫身,又賣力地逃跑起來。

君如月呼喝:“有種你別跑!”

白秀才大叫:“不敢不跑!”

兩人一個追,一個跑,竟然在臺上兜起了圈圈。

剛才還要做書宣揚“真高手教訓莽少年”的說話人,這會子被打臉了,一聲也不出。看看!一拳崩飛了“一個打三十八個”的大高手,被一個嬌滴滴的小丫頭嚇得這樣,太不像話了!他開始琢磨起“美嬌娥嚇退大高手”的說書詞了,可若最後獲勝的是這小丫頭,天下英雄的臉要往哪兒擱?這出話本,還有人樂意聽麽?

“站住!不然可別怪我手下無情!”君如月可不管別人怎麽想,一心要把謝寶刀輸掉的擂臺賽贏回來。

“站住我就沒命了!”白秀才叫著。

臺下發出了噓聲。裁判連忙判道:“一炷香內,再避戰逃跑的,視作投降!”

白秀才見最後一絲希望破滅,在“自己跳下臺去”和“被打一頓扔下臺去”之間掙紮了一會兒。就在他猶豫的當兒,君如月已經追到,一騰身跳到他面前截住去路,露出了小狐貍般的笑容。

她一腳踩住他的腳,伸手當胸一推。白秀才猝不及防,身向後倒,只聽得腳踝處一聲悶響,他“嗷——”地一聲慘叫起來,抱著右腳滾倒在地。

看客們別提有多失望了。這好歹是巔峰對決,是吧?這兩人追啊逃啊,把人胃口吊得這麽高,到頭來一記絕殺竟然只是這樣而已!這一拳崩飛厲害少年的白衣高手,一招未出就被小丫頭給滅了。這小丫頭打得不威猛也不花哨,沒把人打得鼻青臉腫發落齒搖,也太手下留情了吧,畢竟是女兒家,太心軟啊!嘖嘖。

梁丹心、虎頭、阿青三個卻是急壞了,沖上前去看白秀才。他忍著痛說無事,拍拍梁丹心的肩膀:“小兄弟,我盡力了。”梁丹心一下子沒忍住眼裏的淚,用袖子猛地抹了把眼睛:“不,白大哥,無論如何我都要謝謝你。沒有你,我根本不可能走到這一步。你說得對,錢財是身外之物。我娘親曾經給過我的慈愛和那些美好的記憶,已經足夠我收藏一生。沒有玉牌,我也會一輩子記著她的。”

“好孩子。”白秀才也動容了。他伸手摸摸他的頭:“記著,來日方長啊。”

梁丹心用力地點點頭。

君如月好奇地看著他們:“怎麽了?”

人家是堂堂正正贏了比賽得的,又何必告訴些不相幹的話呢?白秀才嘆了口氣,道:“沒什麽,你快去領這彩頭吧。”他扶著梁丹心和虎頭的肩膀,一跳一跳地下臺去了。

君如月笑嘻嘻地在他們身後拱手道:“承讓承讓了。”

“還有沒有人上場?”裁判叫道,“還有沒有挑戰這位女俠?”他喊了好一會,終於喊上臺五個漢子。

君如月掃了他們一眼,就說:“一起上吧。”五個大漢裏頭當即有兩個打了退堂鼓,跑回人群裏去了,裁判怎麽喊都喊不住。剩下三個大漢一合計,一個正面打,一個去她背後,還有一個在側翼偷襲,說好後就張牙舞爪上去了。君如月笑得打跌,待他們欺近了,突然來了個簡單至極的掃堂腿。那三個漢子都覺得自己完全能躲開,結果都被她一腿踢個正著,摔得七葷八素。他們一站起來,就用袖子擋著自己的臉跑下臺去了。

裁判和福泰珠寶樓的掌櫃、東家一合計,一面請君如月坐下吃茶,一面拿一盤香篆點燃了,用裊裊香煙開始最後計時。一刻鐘後,盤中香粉燃盡,福泰珠寶樓的東家讓兩個美婢捧出了一個蓋著紅布的方形漆盤,端到君如月面前。

君如月揭開了紅布。

饒是見多識廣,她還是被這塊酥潤明潔、晶瑩剔透的美玉震了一下。她拿到手裏,玉的光彩照得她整只手都像玉雕的。玉牌有點像笏板,但要短小很多,頭部中央有個圓形的孔,可以塞進一顆大珠子。沒有瑕疵、雜質什麽的就不說了,這玉天生籠罩著幾寸高的皎潔寶光,一望即知是寶貝。

在喬主簿的公證下,福泰珠寶樓對眾人宣布,君小娘子贏了,她只消出二千緡,就能買走玉牌。

君如月本是誤打誤撞來的,壓根就沒看告示,本來挺高興拿到第一,可一聽還要二千緡,她出門可沒帶這麽多錢,當即後悔打贏了白秀才。一念及此,她人影一閃,出現在了白秀才身邊。梁丹心扶他們幾個扶白秀才到了樹下,又去叫馬車了。君如月大大方方道:“白大官人,剛才承讓了。不過我出門沒帶多少錢,你既然志在必得,錢一定是有的,索性借了我,我後日就還你。”

白秀才本來都已經放棄了,聽她這麽一說,心思又活動起來:“不如把玉牌讓給我,我出四千緡。”

君如月一口拒絕:“那可不行。你愛借不借,不借拉倒!”

“借,借。”白秀才笑一笑,“不過最好還是能賣給我們。”

君如月道:“不賣不賣,你贏了我家寶刀,我怎會賣給你?”

兩人扯著皮,旁邊福泰珠寶樓的掌櫃帶著小廝來問:“小娘子,你買不買?”

“買,怎麽不買?”君如月指白秀才道,“他說借錢給我買。”

白秀才點點頭:“那勞煩店家帶上玉牌,跟我們去取,正好一手交錢一手交貨。”他呼喚還沒攔到馬車的梁丹心他們回來,說了借錢一事,梁丹心自然無有不從。掌櫃的索性叫人趕來三輛店裏的大馬車,又叫了十六個有身手的夥計護送玉牌。

到了冷巷裏,一手交錢,一手交貨。福泰珠寶樓的人搬了大堆銅錢,趕車走了。君如月站在梁家的小院裏,拿著終於到手的玉牌透光欣賞,越看越愛,頗有些愛不釋手了。

白秀才搖搖頭。果然凡是女孩子,見了漂亮的珠子玉石,都愛得跟什麽似的。

“什麽人?!”君如月突然清喝一聲,擡手一枚石子飛向柱子後面。

柱子後有人“唉喲”一聲,踉踉蹌蹌跑出一個素衣女子,正是雪紅朱。

“你是誰?怎麽鬼鬼祟祟跟著我們?”君如月問。

她這麽一問,雪紅朱倒把高聳的胸一挺,軟綿綿的身子朝柱子上一倚,千嬌百媚地甩出一張契書來,捏著個嬌滴滴的嗓子說:“奴奴就看看,又怎麽了?這小妖精可向我借過兩千緡,可轉眼就借了別的女子買寶貝。奴家氣不過,就想來看看這寶貝長啥樣!”

白秀才忙說:“不,不,向你借的兩千緡,不是借給這位小娘子的兩千緡。你的一匣子珠子寶石我早讓阿青贖了回來,就在店裏,你快拿回去罷!”

雪紅朱嘴一撅:“小妖精,別哄我,此兩千就是彼兩千,我當我不知道?看看又不會缺一塊,幹嘛這麽小氣!”

君如月被她逗樂了,說:“那好,你拿著看去!”說著就把玉牌一遞,正好蹭到她的手背。

雪紅朱猝不及防,眉間一點紅痣驟然亮起,全身都冒出了紅光,絲絲縷縷被吸進玉牌裏去。白秀才吃驚不小,急忙抓住玉牌,遠離了雪紅朱,這傳送才驟然斷了。

君如月驚訝道:“這玉牌難道會吸附妖力?”她一瞥白秀才:“那你怎會沒事?”

院子的兩扇後門猛得被人推開了,一個十五六歲的紅衣少女排闥而入,厲聲道:“百花令安在?!”

梁丹心一眼認了出來,吃驚地說:“牡丹花神!是我們家畫上的牡丹花神!”

胭脂只瞥了他一眼,便飛身上前,緊緊地抓住了想要逃跑的雪紅朱:“老實點!”她身後,慕容春華緊跟著就進來了,看著白秀才,伸出了一只手:“玉牌交給我。”

白秀才緊張地攥緊了玉牌:“憑什麽?”

“因為這就是我們一直在尋找的百花令。”胭脂回答。

“但就這樣拿走,未免有失公平。”墻外傳來一個憊懶的聲音。又一個人走進了這個小院。“在下自我介紹一下,”少年負著手,笑顏像芙蓉花一般清麗,“在下是承辦此次擂臺賽的摩合羅班班主,鳳清儀。”

“那依你說要怎樣?”胭脂冷冷地說。

“擂臺還沒有結束,”少年笑吟吟地在石桌邊坐下,翹起一只腳,“依我看,君如月、胭脂、白鐵珊,你們三位再比一次吧。誰最終勝出,百花令就歸誰處置。”處置二字,他加重了語氣。

“處置?”胭脂疑惑於這兩字。

鳳清儀頗有深意地點點頭。

白秀才指著胭脂抓著雪紅朱的手問:“那這位小娘子和此事有什麽幹系?仙子為何抓著她不放?”

雪紅朱眨巴眨巴眼睛,感動地說:“卿卿,還是只有你關心我呀!”

鳳清儀“噗哧”一笑:“幹系大了。百花令是號令娑婆世界所有花卉草木的令牌,有著莫大法力。令牌是昆侖之玉做的,其上嵌了一顆紅色靈珠,乃是從前幾代花神精血所化。數年前,有多位魔神闖入天界,要搶走一個人,就是胭脂守護的這個孩子。”他指向慕容春華。

慕容春華垂下了眼睫,又擡起眼來,坦然地望著眾人。

胭脂緩緩接道:“那次,我和他們大戰八百回合,法力損耗過劇,不能轄制百花令。靈珠竟被魔氣所惑,脫離百花令落入凡間。在我養傷昏睡之際,我宮裏的女仙剪秋蘿因為寂寞對著業緣鏡說話,與下界凡人有了感情。她就偷拿了百花令,用它作鑰匙打開九重天門,私自下凡。”

“牡丹花神……”梁丹心叫道,“你說的剪秋蘿,是不是,就是我娘?!”

胭脂溫柔地看著他的眼睛,點了點頭:“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,她竟然變成了凡人,早早去世,再入輪回了……我想,她是動用了百花令,才油盡燈枯的。百花令已經失去靈珠,要用它只能註入仙靈之力……”她望著渾身顫抖的梁丹心:“只有挽救人命,才需要註入這麽多仙靈之力……”

“是,娘親去世那年,我生了重病,又奇跡般地好了。原來不是奇跡,是娘親拼盡性命救了我……”梁丹心慟哭著,跪倒在地。

“而你,”鳳清儀伸出一只修長的手指,點住雪紅朱眉間的紅痣,“就是那顆紅色靈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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